“我和愛人周莎在一起13年了,13年里我一直在庫地。我守著庫地,她守著我。”和講戍邊的故事不太一樣,談起妻子,陳暢多了份溫柔。
20年前,18歲的陳暢揣著少年的“軍旅夢”來到新疆,這個湖南“倔伢子”在喀喇昆侖山脈深處的庫地邊境檢查站一守便是15年。而周莎,在陳暢漫長的戍邊路上,濃墨重彩地勾勒出一幅幅關于警嫂守候的感人畫卷。
命中注定結姻緣
“每個女生都有一個‘軍裝夢’,陳暢穿上軍裝是命中注定,我愛上穿軍裝的他更是命中注定。”談起愛情,周莎感慨萬千。
陳暢和周莎的父母是同村的好友,他們倆的生日也是同月同日。
成長總是伴隨離場。高中畢業后,周莎去外地讀大學,畢業后在廣州某軍工企業工作,陳暢去新疆當兵,探家次數少得可憐,兩家也越搬越遠,漸漸沒了聯系。
2009年夏天,休探親假的陳暢終于趕上了一次高中同學聚會。聚會中,重逢了青梅竹馬的周莎。
周莎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兒時伙伴,雖仍黑黑瘦瘦,但經歷部隊7年的錘煉,強烈的軍人氣質讓他英氣十足,熟悉的感覺里瞬間生發出了新的情愫。
一切都像命運安排好的一樣,他們戀愛了、結婚了。
“所有的命中注定都有一個人在默默努力,還記得高中坐同桌那段時間嗎?我給你帶了多少好吃的,每天在學校門口等你,用自行車載你回家。”陳暢輕吹茶杯里的茶葉,抿了一口茶。
2018年公安邊防部隊整建制轉隸為國家移民管理局,周莎曾試探性地問陳暢說:“咱回家吧?”
卻不料陳暢突然嚴肅起來;“難道你嫁給我僅僅是為了這身軍裝?”
“是,但更多的是你穿軍裝時做的事。”
關于陳暢入伍以來獲得的成績,周莎如數家珍:“2012年被自治區公安廳表彰為‘第二屆亞歐博覽會邊防安保工作先進個人’,2015年記1次三等功、受總隊表彰的優秀共產黨員,2021年記1次三等功,獲評總站首屆‘十佳戍邊衛士’……”

“還有連續9年的先進個人。”陳暢憨憨一笑。
“加上去年的,已經連續10年啦。”周莎比他本人記得更清楚。
陳暢說:“這軍功章上啊,也有你的一半……”
周莎笑而不語。曾經的倔強少年經過萬千打磨,堅定而執著的模樣依舊拂動著周莎的心。
翻山越嶺去看你
2018年暑假,周莎帶著兒子陳楷瑞第一次從湖南長沙跨越5000多公里,到新疆看望陳暢。
從喀什地區葉城縣“零公里”出發,沿著G219國道一路攀升,7月份的喀喇昆侖深處依舊像一杯杯“雪頂咖啡”,陡峭的石山頂著一座座雪峰聳立著,而車窗外是萬丈懸崖。周莎一手緊緊抓著扶手,一手緊緊抱著兒子,160公里的路程硬生生走了3個半小時。

“這是新疆通往西藏的唯一通道,我們檢查站是這條線上唯一一個24小時通關的檢查站。”陳暢的語氣帶著自豪。
庫地邊境檢查站地處山口,小小的檢查站夾在大大的兩座山之間,營區面積也就一個學校操場那么大,周莎一面不解丈夫的自豪從何而來,一面又為他感到辛酸。
陳暢拉起周莎的手快步走了起來,“快快快,去看看我們的寶庫。”陳暢說的“寶庫”是站里的榮譽室。
走進榮譽室,一整面墻上掛滿了獎牌,桌子上是各式各樣的獎杯。“你別看我們檢查站小,得過的榮譽可不少。你看這個……”
“教導員收到請回答!”
“收到!”
“庫地小組的阿布杜卡德爾大爺牽著羊在營區門口找你。”
“我現在過來。”
對講機里突然傳來的哨兵呼喊聲打斷了陳暢的介紹。
“我聽說你媳婦來,我的羊嘛肥得很,給你媳婦嘗嘗我們新疆的羊肉。”阿布杜卡德爾看見陳暢,老遠就大聲地喊道。
“大爺,羊不能要,改天帶媳婦去家里喝酸奶。”陳暢笑呵呵地連連搖頭。
阿布杜卡德爾是庫地小組的居民,也是陳暢的老朋友,他的兩個兒子都在陳暢的介紹下當了護邊員,自家養的羊也經陳暢聯系賣到了縣城,生活條件越來越好。

看過滿屋子的榮譽,看著老鄉的熱情,看著大大的山里藏著的小小檢查站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周莎一瞬間明白了陳暢堅守的意義。
離開庫地時,站里的民警像送親戚一樣都出來送她。“這個帶著路上吃,這是新疆的特產給家里人嘗嘗……”“嫂子,教導員平時像大哥一樣照顧我們,你就是我們的大嫂,以后多來看看我們……”
走了一趟庫地,周莎多了一群兄弟姐妹。
“陳暢雖然遠在邊疆,但他照顧著那‘一大家子’兄弟姐妹,守護著一方百姓安寧,我為他感到驕傲。”

“倔”,是他們的夫妻相
“有時候也會覺得一個人在家很難,但想到他一個人在庫地一守就是15年,我再難也得挺著,努力支撐起我們的小家。”說到付出,周莎的語氣里透著堅定。
2014年7月,7個月大的兒子因重癥手足口病引發腦炎被送進湖南省第一人民醫院重癥監護室。
周莎知道“遠水解不了近渴”,更不想讓陳暢因家事影響工作,便自作主張地“倔”了起來——沒把這個事告訴陳暢。她獨自在重癥監護室守了二十幾天,直至兒子平安。
陳暢后來知道這個事時,恨自己不在孩子身邊,也恨自己不能照顧好家人。

陳暢說,妻子做的讓他最心有余悸的一件事就是闖紅燈。
“我們的父母都在長沙縣北山鎮老家生活,平時我也難得去探望。有一次回家,當時公公因頭痛臥床休息,但是我發現公公呼吸急促,意識到這根本不是普通的不適,立馬就決定送公公去湖南省第一人民醫院。那時候我剛學會開車,心里又著急,一路上根本顧不得看紅燈。”周莎輕吁一口氣,接著說:“醫生后來診斷公公是突發性腦干出血,幸虧送醫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這件事情后,我很想把他們接到身邊來照顧,但是老人家都‘倔’得很,不愿搬到城里住。沒辦法,我只能增加回家探望的頻次。”周莎輕描淡寫地說著這些家里事,但陳暢的眼角卻早已閃爍著淚花。“認識周莎時她還是個小姑娘,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大女人,獨自撐起了家里的一片天,也不知道這股子‘倔’勁像誰。”他輕嘆。
“我看是像你的,挺有‘夫妻相’。”筆者打趣道,低頭喝了口茶,茶有一點涼但沒想再續,這故事聽得心中溫熱。